她觉得鼻子里面疼得要命,眼泪到底还是流出来了,连成串,止不住,在脸上汹涌泛滥。视野里面水光一片,浮现出的确是他的种种“不好”:儿时的亲密无间,少年时的嬉戏玩耍,他的体贴爱护,柔情万种,他总用指头抬起她的下巴说“你找揍啊”,可接下来却只会亲吻她……她狠狠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又把他看清楚了,他就站在她面前,中间隔着一扇窗的距离。距离不长,却意义非凡,她曾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得以如今面对面地听他说真心话,此时再让她跳回他身边去乞求怜爱,却已经不可能了。
他明白的,见她哭,也只是笑一笑:“我啊,我,我没有办法。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找你,还是觉得这样好。并不是我,不惦记你。”
她哽咽很久,声音颤抖:“我懂。”
“这么多年跟着我,没能给你名分,现在看来也不是坏事。这样从家里出去,我只把你当做显瑜她们那样,我让伯芳查一查规矩,你要是有了可心的人……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点头,一直在哭,一直在用自己的手背擦脸上的泪,半截的衣袖都湿透了。
他说不下去了,垂眼看她,一边把手揣进口袋里面,里面放着一放手帕,他狠狠地捏着手帕却没有拿出来。
良久良久。
“……我说第二件事情,那个日本人,东修治,我知道你们在一起。能不能不这样?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她哭得头晕脑胀,几乎把这件事情忘了,几乎把为什么要那样毅然决然地从王府出来,再不肯回去的原因给忘记了,不是因为彩珠,不是因为她烧了她的房子,小王爷劝她谅解彩珠,可她根本从来没有恨过她。对,她想起来了,因为修治,一直爱护她,善待她,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帮助她的修治,被这个人憎恨和陷害。如今他还要她离开他。
明月的眼泪止住了,她抬起头来,看定他的眼睛,摇摇头:“不能……不能了。”
他别开脸,仔细思考了一下什么是她的“不能”,还有为什么“不能了”。终于慢慢点点头:“这样……”
“他待我很好。”
“有什么打算?会跟他回日本?”
“不是不可能。”
他淡淡一笑:“不是跟我赌气吧?”
“不是。”
“……那就罢了。你好自为之。”
他的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想嘱咐些“若是有事情要来找我”之类的话,端详她一张小脸哭得又红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