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落在那小小的可爱的孩子身上,看着她在明月的怀里,黑色的眼睛清晰明确,嘴边有一丝天真甜美的笑容,右手的食指对着明月姑娘那翘翘的鼻子尖儿,仿佛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在这里了,才又明明白白地重复:“狐狸”。
夜深时分,彩珠守在兵兵小床旁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她自己也在纳罕:是谁教给这孩子说“狐狸”?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狐狸,她从来就不知这个词,也就是说,在这个孩子的小脑袋瓜里面,根本不存在“狐狸”这个形象和概念。可是她怎么会指着明月姑娘的脸,认真笃定地说那个词?真邪门儿啊。
都说孩子的眼睛能看见大人们看不到东西,难道兵兵真地看到了汪明月那表皮下面的妖孽原型?彩珠想起来两年多前,福晋寿宴之后,那只小白狐钻进明月的屋子再不出来的掌故。这究竟是奇妙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真相?
别人会怎么说呢?
老人家会忧心忡忡,更加地讨厌或者忌惮那个女孩。
长舌头的下人们会更把明月当做传奇和笑话,可是也难保不笑话她,他们会想,隐忍多年的少奶奶背地里要跟自己的小女儿怎样说另一个女人的坏话,以至于诚实的孩子当面就给抖了出来。可是上天知道,她才不屑于做那样无聊龌龊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孩子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两岁的女儿用她的无知无畏报复了这个霸占了显瑒的女人,保护了她自己的母亲。事情让彩珠惊讶,思前想后又觉得那样解气和感恩。她轻轻拾起女儿睡梦中虚握着的小手,轻轻地亲了一下,轻轻说:“你保护了额吉,额吉也要保护你的。
”彩珠做好了斗争的准备,明月对显瑒哭诉怎么办?显瑒来找她发难,让她管好自己,管好孩子怎么办?她才不害怕与任何人针锋相对,哪怕是小王爷。她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有害怕过,更何况有了这样的女儿?
可是事情戛然而止,之后没有任何后续和风波。像大量的砂子埋住了小团的火焰,像风把薄薄的香灰吹走。明月对这一番委屈照单全收,根本没有传到显瑒那里。彩珠于是觉得这个年轻的女人更加沉可怕,不知她酝酿着怎样的报复,又何时爆发。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抵制与反感,有时候并不需要吵架和冲突来表达。
她心不在焉就可以了。
明月在家里越来越不爱说话,整天地看书写字,或者眼睛看着窗户外面发呆。显瑒跟她说三句话,她只应一声,还是毫无意义的“嗯,啊,是吗?”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