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青是在亥时过后才来的,当春喜来书房通传时,魏迟晚还在练字。
只见她笔一顿,上面正是一个清秀的仇字。
搁了笔,魏迟晚点点头,拢着袖子慢慢走到院中。
只见慕远青依旧是一身玄色圆领衣袍,宽袖被风吹得有些轻漾,在夜色里显得愈加尊贵与不容靠近的疏高。
魏迟晚渡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又对着身后的春喜道:“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与表哥说。”
春喜便恭垂着眼退下了。
慕远青负着手,狭长的眼眸在夜色里越加难测,他脸上也并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盯着她,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虽低,但在静谧的夜里尤显得突兀,一声声如击在心中。
魏迟晚咬着唇,眼却不敢与他对视,说到底也是自己多管闲事,倒的确是让她难以开口。
正犹豫时,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只听见慕远青又低低道:“可别咬破唇了。”
又听他无奈的声音响起:“有什么话直接开口便是,难道我还会怪你?”
听了这话,魏迟晚也知这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艰难开口道:“今日柳姨娘来找我了。”
说着她仰头去看慕远青的脸,本以为他会不快,没想他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淡淡问道:“她来说什么了。”
话里也没有任何情绪,一时让魏迟晚猜不透他的心思。
想了想,魏迟晚还是细声说道:“柳姨娘来说你要送她回老家去。”
慕远青挑了挑眉,清淡道:“是有这么回事。”
依旧是没有任何喜怒的声音。
慕远青表现得这么平静,竟一时让魏迟晚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伴随着树叶被风带起的婆挲声音,细柔的生音又响起:“表哥为何忽然要送柳姨娘回去。”
在慕远青看过来的深沉目光中,魏迟晚又细声开口:“柳姨娘毕竟陪了你这么多年了……”
她后面本还想说:难道表哥就就这么狠心么?
可在慕远青压迫人的目光中,她到底是没敢开口,声音也渐渐细小到几乎听不见。
“所以,你今日叫我来,是为了替她求情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让魏迟晚的心里顿时一颤。
她是后悔要来管这些闲事的,也难保慕远青不会误会自己什么。
可话既然已经开了头,又哪有不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