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不算多,恰好是一次梳妆能戴的,桩桩件件皆非凡品,价值连城的模样。这使我心下疑虑更深,琢磨不透原主究竟是何人物。
珠钗下头压着一叠凌乱的纸张,我拿起一看,险些没撅了过去。夏果见我这般反应,探头一看后,吞了吞口水,而后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右腿。
我略略回神,干涩开口,道:「这是干什么?」
夏果言辞掷地有声:「抱富婆大腿!」
我:「……」
原主从前都教了她些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夏果所言不假,那些一叠厚厚的纸张全是房契、地契与面额不菲的银票,原主委实是个富得流油的超级富婆。可这样有钱还做什么丫鬟?富二代体验生活?除非,原主有什么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我眉头蹙起,放下这一叠能撼动半个京都城的巨额财富,继续查看匣中物件。
木匣边角处置着一个木盒,连那般数额的银票都散乱地随意放着,可见妥帖收藏于盒中的物件于原主心里有多了不得的价值。
我打开精致的雕花木盒,里面只盛放着一张普通的纸条。因年岁久远,纸条边角处已微微泛黄,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
夏果好奇问道:「桃姐姐,上面写的什么呀?」
我垂下眼睑,良久才轻声开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这纸条惊动了尘封记忆的一角,脑海里有片段浮现出来。
女子对着铜镜端然安坐,房间昏暗,幸而从窗外隐约透进熹微的光。
有人伏跪在她身旁,声音苍老,语重心长。他说,小姐三思,这药虽能遮蔽小姐容貌,但也会损伤小姐记忆。
她淡淡瞥他一眼,旋即垂下眼睑低笑,朱唇轻启,问道:「连他也会忘吗?」
老者犹豫不决,终是开口,道:「这……这老朽也说不好,兴许忘干净也未可知呢?」
女子轻笑一声,视线落至面前一碗黑沉沉的汤药,苦涩的味道仿佛透过记忆萦绕在我的鼻息。她说,他都不怕我忘了,我怕什么?
她从屉中翻出纸笔,一笔一画珍重而无畏地写下这八个字。我认得的,一撇一捺皆是我的字迹。
既见君子,德音孔胶。云何不乐?云何不喜?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情深不曾宣于口,她的心里有一腔深沉的爱意,想宣之唇舌却欲说还休。这掩藏于心中的深深爱意,哪日能够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