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散乱的宣纸,以一方黄铜镇纸镇住。桌面旁有一张小纸格外突兀,上面似乎还写了字。书房的窗棂未合好,一阵风吹来,宣纸被镇纸压着倒是无碍,那张小纸却飘然落在地上。我忙上前将它捡起,无意间便瞧到了纸上的字,待看清内容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线人写予公子的密信,上书内容大意便是已奉公子之令避开耳目将骠骑军令符暗中送至了三皇子处。
原来兵符甫一开始便没有丢失!?
我拿着纸片的手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紧捂住胸口,心跳得越发厉害,直觉撞破了极大的隐秘。宋引默不曾骗我,他果真没将兵符偷到手。可府上为何谎称兵符失窃?
昭国人尽皆知,宋家为圣上股肱之臣,为圣上鞠躬尽瘁,最得圣心。宋引默为什么要偷兵符?是奉了谁的令?又有谁敢支使大理寺少卿做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事?
如果,那个人便是君呢?
我额间划过一滴冷汗,不敢再深想下去。手中纸片未拿稳,不小心又落在了地上。我忙蹲下身子捡起来,便是此时才见花梨条案下放着一个精致的颇黎小瓮,瓮中盛着尚未来得及倒掉的些许灰烬,还有半张未烧尽的纸片。
我拾起一看,发觉这张纸片与我手中纸片的材质如出一辙。联想起下午撞见公子时他与赵景明行色匆忙的模样,想来便是公子焚毁纸片时发生了什么事,走得太急未能将纸片尽数毁掉。
那张烧了一半的纸片上余下的字迹很难辨识,我拿着纸片在灯盏下看了又看,才依稀认出其间有个「陶」字,纸片内容便更是不得而知了。
我垂下眼睑,将残片重新放入瓮中,再循着脑海中残留的印象将纸片放回桌案上,重新压回镇纸后才觉松了一口气。
我不敢在书房继续待下去,若再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指不定便被公子悄无声息地灭了口,再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于是再三确认了桌案上纸片的放置与先前无异之后,才推门离开了书房。
此时已将近二更天,公子仍迟迟未归。夜间更深露重,加之湖泊水汽,院中分外冷。我今日出门所着的是一件不甚厚实的紫襦,原主样貌生得不算好,幸而雪肤乌发十分出挑。寻常女儿家穿着深紫未免流于老气,偏偏这颜色落在原主身上却越发衬得肤如凝脂。
我紧了紧衣裳,环顾院落周遭,发现只得湖上亭阁处有竹帘遮掩,还算挡风,便上前掀了竹帘,迈步进了这一方亭阁。
亭阁不置座椅,只在中央处铺了松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