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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十九岁的少年将军流着泪和血,做了一个他不能再痛却又不悔的决定。

年数于不在意的人眼里不过是屈指一弹,谢宴戈后来有过很多次在绝境的时候,却再也不见当初绝望模样。后生为他列传,问谢君平生顺遂,可有遗憾?他摇头不语。

平生遗憾悔恨,竟然痛至不能言。

他为他曾经的未婚妻子笄发时痛,低头可看见她历历可数的长睫,她那么小,好像轻轻一搂就能入怀。他那时笑着说,心有所属,婚约作罢。

他曾为纨绔子弟羞辱她而气怒,鲜衣策马路过她与旁人新柳洗沐。

他余生可留念想不过一副用命求来的书画,上头「三愿岁岁年年不相见」够禁锢他一辈子的快乐。

他目送她踏上别人的花轿,不知道自己当初以退亲之名假借送出去的聘礼是否又混入那一箱箱的嫁妆中。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与她举案齐眉、以共白头,如今连半步都靠近不得。

他向来守诺,月光下也说的都是实话。他说,愿她所愿皆如愿。

他二十四岁那年,燕云十六洲终于收复,那还是一个冬天,听闻她生下一女,如珠如玉。他也喜欢女儿,料想定如同姜琇般可爱。

可他在雪里慢慢地走,终于还是摔在了雪里。他想起十五岁的姜琇,清透婉容,那样的鲜妍。燕云十六洲已然收复,姑母、叔父之名已正,可他从未如此绝望地意识到,他被困在了那个冬天里,再也不愿走出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