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陆景川还是渐渐衰弱、消瘦。

最后的两天里，他的眼神愈发黯淡无光，像一潭枯竭的湖泊。

程七七心如刀绞，却仍不愿放弃。

“景川，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会陪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一遍遍地跟陆景川说着誓言，可是陆景川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她哭得泣不成声，却仍不肯放弃，直到第二天早晨，陆景川突然睁开眼睛，伸出干枯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微哑着嗓音喊：“程七七……”

他醒了，他居然醒了！

程七七喜极而泣，哽咽着扑倒在陆景川怀里。

陆景川艰涩地扯动嘴角，说：“乐宁……乐宁呢？”

程七七的眼泪簌簌滑落，说：“她……她和孩子，都很好。”

陆景川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累了，对不起程七七，这辈子注定是辜负你了，也辜负了乐宁，我……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陷入昏睡，再也没有醒来。

程七七呆呆地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他，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颤抖着抚摸陆景川干裂的唇瓣，悲恸地喃喃：“景川，你醒醒好不好？我不准你死，我也不允许你死……”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已经快要死了，陆景川还是念念不忘姜乐宁？

他明明已经放弃了她啊。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最终还要把姜乐宁拱手送人呢？

为什么？

“老婆。”身后传来丈夫的声音，“你哭了……”

程七七恍惚回神，转过身来，抹掉脸上的泪痕。

男人递上纸巾，温柔地劝慰道：“别哭了，他会心疼的。”

程七七苦笑一声，接过纸巾，将眼角残留的泪渍拭去。

是啊，她哭什么呢？

程七七擦掉脸上的泪，看着远方一家三口消失的方向，忽然释然地笑了。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景川明明最后把一切都给了姜乐宁，却不告诉她，甘愿看着她走向别人的怀抱。

可是就在刚刚，看着姜乐宁脸上幸福的笑容，她忽然受到感染一般，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或许，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吧，即便是死亡，也希望她幸福。

陆景川，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